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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采風

【書評】誰比誰更「臺」──《法國身‧臺灣心──吉雷米口述訪談紀錄》

 上稿時間:2025/11/21   
撰稿人:趙庭彩 
【書評】誰比誰更「臺」──《法國身‧臺灣心──吉雷米口述訪談紀錄》

【書介】
  本書的主角是來自法國的吉雷米(Rémy Gils),他的家鄉位在舉世聞名的觀光勝地:普羅旺斯(Provence)。因為擔任宗教志工初次來到臺灣,落腳花蓮,發現原住民族語言流失的問題,就以法文撰寫介紹布農族語、阿美族語和台語(臺灣閩南語)的專書。後來從事體育活動,活躍在各項路跑賽事,完成結合本土文化與運動的壯舉:揹負三太子環島。之後投入媒體界,成為首位以全台語主持節目的外國人,並入圍電視金鐘獎。因保存推廣臺灣文化、語言的貢獻,在民國110年通過「歸化國籍之高級專業人才」申請,免放棄原屬國籍取得我國身分證,成為正港臺灣人。

文/趙庭彩

前言

當說到「臺灣人」時,你心目中浮現出的模樣是什麼呢?是否是黑髮黑眼、黃色皮膚的典型東亞人的容貌?不過臺灣的新住民逐漸增加,他們出身於世界各地,因為不同的原因選擇來到臺灣,成為在這片土地上共同生活的一份子。而究竟「臺灣人」由血統和出生地定義,還是由愛與認同來決定?來自法國的吉雷米,用他的人生,給了我們他的答案。

 

「吉雷米」是誰?

吉雷米是誰?——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本書書名的反應,他究竟是何方神聖,以至於專門為他出了一本訪談紀錄呢?

吉雷米出身自法國普羅旺斯,來臺之初,他對「臺灣」幾近一無所知,只是在因緣際會之下來到這裡擔任宗教志工。原本僅打算短期停留,但在對此地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後,吉雷米發現了自己的家族史和臺灣歷史的相似之處,也體會到臺灣的美好和苦難,逐漸愛上了這片土地和人們。

在花蓮服務的經驗,讓他注意到許多臺灣本土的語言與文化正在消逝中,於是決定以「外國人」這個特殊身分,站出來呼籲、推廣臺灣的傳統;參與八八風災救災的經驗,更讓他下定決心長留臺灣。之後他也和臺灣女性相戀,步入了結婚殿堂;最後通過高級專業人才審查,歸化成了正港的「臺灣人」。

如今,吉雷米經常受邀到各地演講,亦擔任電視節目的主持人(甚至是臺語臺的節目!),持續為守護臺灣多元文化發聲。也因此,國史館臺灣文獻館特地採訪了他,將他的經歷化為本書,讓更多人能夠了解他的故事,期許無論如我一般的在地人還是像他一樣的新住民,都能夠有所啟發。

 

比臺灣人還「臺」的「外國人」

在自序中,吉雷米寫道,他「用手寫書幫忙保留福爾摩沙的本土語言,用腳跑遍寶島各地的民俗風情,用嘴講母語傳承祖先的智慧」。

「用手寫書幫忙保留福爾摩沙的本土語言」——他從擔任志工之時,即開始動筆,陸續寫下了《讓我們說布農族語》、《讓我們說阿美族語》、《讓我們說臺語》幾部著作,向法國讀者介紹臺灣的語言和文化。

「用腳跑遍寶島各地的民俗風情」——吉雷米在友人的啟發下,發現了跑步的樂趣,之後甚至一度以參加路跑比賽為生。他曾兩度完成跑步環島的壯舉,而第二次,也是他最著名的一次環島,是背著三太子一同啟程的。這場旅程,亦促成了他和如今的太太之間的姻緣。除了跑步外,他也曾單車環島及爬上玉山、北大武山等多座名峰,用不同的方式領略臺灣之美

「用嘴講母語傳承祖先的智慧」——在透過環島活動積累起知名度後,他開始受邀到各地演講,現身說法分享自己學習語言的經驗,鼓勵大家勇於開口說母語。身為臺灣女婿,要和岳父岳母搏感情,當然要更加努力地學習臺語。就連這本訪談紀錄中,吉雷米說話也不時夾雜臺語——初到花蓮時跟著一群集會的紅衣民眾起鬨,沒想到其實誤入了政治運動,還被媒體報導「法國人來臺灣倒扁」,真是「哭枵」(khàu-iau);等到漸漸熟習臺語,和盲人阿伯聊天時自稱為「阿啄仔」(a-tok-á),令阿伯驚訝萬分。

吉雷米的這些經歷,讀起來有趣,卻也像一面鏡子,映照出我們的不足。回顧己身,我從未踏遍全島,不曾登上臺灣之巔,就連臺語都講得稀稀落落。除了生在臺灣,長得一副和周遭人們相似的面容,又有哪一點比得過吉雷米這位後天的臺灣人呢?但吉雷米用他身體力行的故事告訴我們,「開始」永遠不嫌晚,只要懷著一顆熱愛的心,持之以恆地努力,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,而臺灣的一切就是靠我們每一個人去愛惜、維護的。

 

真人圖書館的再書籍化

俗話說「朋友就像一本一本的好書」,每個人都有與眾不同的成長背景,與其相處,就像閱讀書籍一樣,能夠從對方身上汲取經驗,「真人圖書館」這個概念便應運而生。真人圖書館發源於丹麥,以「借閱」真人向其提問交談的方式,幫助人們與平時不會遇到的他人對話,增進對彼此的了解。近年來,這個概念在臺灣也逐漸普及,我曾見過人們用「#真人圖書館」的TAG,透過線上交流分享自己獨特的經驗,新北市立圖書館亦有提供真人圖書館的服務,讓讀者可以向圖書館「借人」,閱讀他們的生命故事。

「口述訪談紀錄」可以說是真人圖書館的「再書籍化」,透過編輯團隊的事先採訪,讓吉雷米這位充滿故事的「真人書籍」回歸傳統的載體,化為能被無限次借閱、不受時空限制的「實體化版本」,來到我們的手上。比起一般的傳記,這樣的口述訪談,就如同受訪者正站在我們面前,將他的一切娓娓道來一般,更能夠讓讀者體會他的所思所想。

 

結語

到這裡,我想我們心中都有了答案。臺灣人,從來不該只由血統和出身定義,而是由一次次的行動、一滴滴的汗水,以及對這片土地無私的愛來證明。

在我執筆寫下這篇書評時,正逢強颱樺加沙肆虐,造成馬太鞍溪堰塞湖潰壩的災情,吉雷米二話不說,再度趕赴花蓮救災。觀其臉書這段時間的數篇貼文,都有上萬點讚,想必會有不少人們在感嘆佩服他的付出的同時,也受其鼓舞,一同加入救災的行列。

這本「真人圖書館」記錄了吉雷米的過去,而他仍書寫著未來。或許我們無法像他一樣偉大,但我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為臺灣盡一份心力,寫下屬於我們自己的愛臺篇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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