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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陳欽生英語回憶錄》——道出傷痛、癒合社會、和自己和解

 上稿時間:2021/04/30   
撰稿人:張江寧     編撰:張江寧
《陳欽生英語回憶錄》——道出傷痛、癒合社會、和自己和解

有些傷若不處理,是一輩子都不會好。戒嚴時期的白色恐怖已經超乎個人,成了劃在社會上的一道深刻傷口,受難者比我們更需要勇敢,他們得一次一次再一次地說出自己的故事,集體的社會的傷口才能痊癒。

文/張江寧

這是陳欽生的生命故事。

一九四九年二月十七日,陳欽生誕生於馬來西亞的怡保山城。他的老家旁就是馬來西亞的國家鐵路,還有好幾棵結實累累的榴槤樹。和那個時代的許多孩子相同,孩時的陳欽生也會和三五好友結伴,跳入冰涼的河裡抓魚、在營火旁彈哥哥的吉他,或在榴槤樹下等待果實熟透,「咚」一聲落下。那個「咚」一聲啊──陳欽生在書裡寫道──現在想起都是甜的。

一九五五年的馬來西亞,國小學童得同時學習馬來語、英文和中文。那時陳家窮困,他在富人家裡刷碗清掃的母親,有時還會將富人派對後的殘羹剩飯打包回家,那都是陳家孩子難得能嚐到魚肉雞肉的機會。雖然窮困,雖然中文一直沒學好,陳欽生在馬來西亞的日子完滿安然。

高中將畢業時,他當時的一名同學跑來問他想不想一起到台灣讀書,那時的陳欽生隨口笑應:「你幫我申請啊,上了我就去。」誰能知道一句簡單的玩笑話,讓他步上厄運發生之地。

一九六八年,陳欽生考上成功大學的化工系,因為中文並不好,在學習上一直有些吃力,所幸他找到了個好地方,那是當時位於台南的美國新聞處。那兒舒適安靜,總開著冷氣,在這兒,陳欽生溫習功課也翻閱英語雜誌,學業緩緩步上軌道,直到一九七一年的三月三日。

直到現在他仍記得,那天的天空透藍如洗,天朗氣清,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出現在他宿舍附近的街轉角,告訴他有個親戚在台北找他,男人說他願意把陳欽生接到台北,讓他和親人相會。敦厚的男大生陳欽生當下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幸運?毫無懷疑地上了車,那年他二十二歲。

接下來就是粗暴監禁、揍打吐血、強灌鹽水,和指縫扎針了,好幾天後他才知道,原來自己常去的美國新聞處爆炸了,而當局認定他就是罪魁禍首,即使他什麼也沒做,什麼也沒想。再來,爆炸案真正的罪魁禍首找到了,當局沒有釋放陳欽生,反給他扣了另一頂共產主義的帽子。為什麼呢?二十二歲的陳欽生詢問負責轉移他的特務。得到的答案是,因為抓錯人放出去太丟臉了,因為抓捕犯人也有業績考量,多抓幾個錢就多幾個嘛。

就這樣,陳欽生沒能回到學校,他被移送到了景美看守所,然後綠島的綠洲山莊,然後仁愛教育實驗所,在監禁下過了整整十二年。

二十二歲到三十四歲,原該要是最年輕力盛、追尋生命的年月,卻就因為戒嚴時期的陳腐官僚而被一把抹掉。十二年間,想必他也問過自己無數次,為什麼是自己?到底為什麼是自己?追問無解,直在現在,也沒人能給他個答案。不過,他仍是在絕望裡找到了一點光。在綠洲山莊的圖書館裡,陳欽生學會了自己一直沒學好的注音符號和古典中文,在洗衣部裡學會了如何清除油漬,在廚房裡學會了烹飪,甚至還替獄卒養了一隻名為「小花」的狗,因為如此,他活過了十二年的磨難。

一九八三年陳欽生重獲自由,出獄後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,他不能回到馬來西亞,他沒有家人沒有身份沒有錢,加上酷刑、監禁和創傷,有哪一項是能說忘就忘?極其緩慢,陳欽生復原、成家、踏入職場,以貿易商人的身份,他去了德國、荷蘭、北歐,後來甚至還成立了自己的貿易公司。

我們都知道,有些傷若不處理,是一輩子都不會好。可是十二年,要重啟箱子回到當時,感受自己當時所感受的,說出自己當時所痛苦的,談何容易呢?陳欽生等了二十六年,二〇〇九年,他才終於能夠回到景美看守所(現為白色恐怖景美紀念園區),緩緩開口,對年輕一代說出自己的故事。戒嚴時期的白色恐怖已經超乎個人,成了劃在社會上的一道深刻傷口,受難者比我們更需要勇敢,他們得一次一次再一次地說出自己的故事,集體的社會的傷口才能痊癒。

這是陳欽生的生命故事。白色恐怖的冤獄劫難是其中的一部分,確確實實的一部分,可是只是一部分,他的生命中還有好多其他的精彩和光亮。現在的他已經能處之泰然、溫文儒雅,對我們說出他的跌宕起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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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江寧
因為麥克安迪的《說不完的故事》跑去政大讀了德文,因為《哈利波特》跑去師大讀了拉丁文。現在因為想不開,還要再回師大讀一個翻譯所。在慕尼黑國際兒少影展當過翻譯,也在聯合報國際新聞中心當過編譯。